刘少奇在安源(二) 引爆地火

发布时间:2022-07-06      文章分类:党史故事      浏览量:1418      文章来源:本站

       在徒步赶往安源矿区的途中,刘少奇时时被沿途贫富悬殊畸形发展的景象所震惊。安源矿区傍山横卧,一条油亮的铁轨像黑蟒般穿城而过,一列列满载乌煤的火车吐着白烟呼啸穿梭,几根大烟囱向天空喷吐着黑烟。山腰树林中高踞着一栋栋德式洋楼,雅致鲜亮;山脚下散乱低伏着一溜溜草棚,肮脏破烂。不宽的街面上时时可见衣着褴褛的“黑煤子”胁肩抱臂低头急走,不知何处传来的劳动号子那么愤懑凄凉。此番情景不难让人得出一个结论:这里是中外资本家发财的宝地,也是路矿工人受苦的地狱。刘少奇越看越觉得此行使命的重大,决心不惜一切代价,拯救水深火热中的工友。

       当晚,刘少奇摸黑赶到安源工人俱乐部。他顾不上休息,就与俱乐部主任李立三连夜长谈。他介绍了成功发动粤汉铁路长沙段2400多工人与反动当局对峙的经验,与李立三深入交换意见,商定组织安源路矿工人大罢工的具体问题。

       第二天,由李立三主持,在一位老工人家里秘密举行安源党支部和工人俱乐部负责人紧急会议。会议之初,有人提出矿局已扬言俱乐部是“乱党机关”,发出了查封训令,新调来大批军警,如果举行罢工,很可能会遭到武力镇压。但李立三和多数同志认为,罢工时机已经成熟,不应该止步不前。在争执之中,大家把目光集中到专程为此而来的刘少奇身上。

       在大家发言时,刘少奇始终目光炯炯地静听着,此时他微笑着站起身来说:“我也说点意见。”

       刘少奇说话稍带一些宁乡口音,不紧不慢:“隆郅(指李立三)同志的话是对的。只要我们无产阶级团结得紧,莫说要矿局发清欠饷,就是打天下也办得到!”他望了望大家投来的依赖目光,声调平静而又坚定地说:“罢工有没有把握,先要认清形势对我们是否有利”,他充满信心地接着说:“我们举行罢工,已经具备了三个条件:第一,全国工人运动已掀起了高潮,汉阳铁厂和粤汉铁路工人罢工的胜利,给了安源工人很大的鼓舞,现在群众的情绪很高,斗争决心很大;第二,俱乐部在群众中树立了威信,只要俱乐部一发动,绝大多数工人都会行动起来;第三,敌人害怕工人罢工,路矿当局的东家是帝国主义,他们是不敢得罪帝国主义的,如果我们一罢工,煤挖不出来,他们在帝国主义面前就交不了差。大家说对不对?”

       大家听了刘少奇的话,发出一片赞同声。这时,在门外望风的工人小李走进屋来,把一封信交给李立三。李立三拆开信后高声说:“毛泽东同志来信了!”他边看信边说:毛泽东认为,罢工能不能胜利,要靠工人群众坚固的团结和坚强的意志,同时必须取得社会舆论的同情和支持,要运用“哀兵必胜”的道理,提出“哀而动人”的口号。

       毛泽东的意见和刘少奇是不谋而合的,大家的认识也随之统一了。到会者一致认为,应该坚决进行罢工。接下来,在刘少奇等的提议下,拟定了“哀而动人”的罢工号令,确定罢工的基本口号为“从前是牛马,现在要做人”。在罢工宣言中写上:“现在我们饿着了!我们的命要不成了!我们于死中求活,迫不得已以罢工为最后的手段。”确定罢工的目标为“改良待遇”、“增加工资”和“组织团体——俱乐部”。

       会议最后决定,成立罢工指挥部,由初到安源敌人还摸不清底细的刘少奇担任俱乐部全权代表,出面应付一切;由已暴露身份的李立三任罢工总指挥,在幕后秘密策应。会议进行到深夜才结束。

       大家走后,刘少奇和李立三仍沉浸在临战前的兴奋中。两人在油灯下彻夜长谈。刘少奇心存担忧地说:“举行罢工,不仅要做好外部的争取工作,更要做好内部的组织工作,不能光凭工人的革命热情,还要有坚固的团结和严密的纪律。”两人决定,对工人情况再做一次摸底。

       东方泛白后,刘少奇找到俱乐部副主任朱少连,叫他立即通知各处工人代表马上到俱乐部开会。

       不多时间,各处工人代表陆续到齐了。刘少奇先向大家询问了罢工的一些准备工作细节,然后热情而又严肃地说:“自古以来,打仗要有严密的军纪,没有纪律的军队就等于一盘散沙,非打败仗不可。我们这次罢工是一场尖锐复杂的斗争,没有严格的纪律,万余人就会不攻自破。”

       工人代表都连连点头,认为刘少奇讲得有道理。

       刘少奇接着说:“革命者本身应是一个严格遵守纪律的模范。因此,各位代表除自己切实遵守纪律外,还要认真做好宣传工作,大家在罢工中要像军队那样,一切行动听指挥,招之即来,不许妄动。”

       刘少奇说完,代表们认真讨论了罢工的组织和纪律问题,制定了“每个人拢十个人”、“各归住房听调遣”、“罢工时比平时更加文明”和分队编组等一整套严密的行动方案,为罢工的胜利提供了可靠的组织保证。

       13日一整天,刘少奇都在为罢工的准备工作而奔忙。他直接参与起草罢工宣言和标语口号,组织工人监察队,联络当地红帮头目,防止帮会势力趁机捣乱。

       直至13日中午,路矿当局对工人俱乐部的三项要求仍置之不理。劳资对立情绪更加尖锐。当日,俱乐部收到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发来的关于坚决斗争的电函,经再次紧急磋商后,13日午夜12点,罢工指挥部发出全路矿工人大罢工的命令。

       罢工的命令迅即传达到安源的每个角落。还沉睡在黑暗之中的十里矿区,被火车房汽笛的突然拉响而惊醒。紧接着,安源修理厂、八方井等处的电笛也尖厉长鸣,呜—呜—呜—的警报声惊天动地,一直持续了5分钟。震动全国的安源路矿13000多工人大罢工开始了。

       凌晨2点,驶往株洲的火车先行停开,株萍铁路像一条断了筋的巨蟒突然瘫痪了。早上4点,窿内的工人看到断电信号,像潮水般涌出矿井,汇同从车间、工棚冲出的工友,挥舞着旗帜、标语,高举着岩镐、斧头,齐声高喊:“罢工!罢工!”,“从前是牛马,现在要做人!”洗煤台、修理厂、炼焦处、制造处等部门的工人也相继停止了工作。全路矿只有八方井锅炉房和电机处按罢工指挥部的命令照常工作,以维持井下打风抽水和居民用电用水。

       罢工开始后,安源一扫过去那种阴沉杂乱的景况,大街上、住宅区、工棚区、洗煤台、火车站、井口,到处可见红红绿绿的醒目标语和书写在大红纸上的《萍乡安源路矿工人罢工宣言》。虽然工厂关门,矿井封闭,列车停驶,但令人惊讶的是,街上少有行人,罢工的工人全在宿舍或集合点待命。由于事前已做通了帮会的工作,街面上赌摊收盘,鸦片烟馆关门,妓院停业。在这个工运风暴的中心,却比平时更显得洁静、有序。

       《罢工宣言》被印成公函送到路矿当局,宣言提出17项复工条件,并特别注明:“如欲调商,即请派遣正式代表由商会介绍与俱乐部代表刘少奇接洽。”

       路矿当局被局势所困,如坐针毡,但又不肯善罢甘休,于是设法使用软硬两手对付罢工。他们一面火速向萍乡县知事和赣西镇守使告急,要求派兵进驻安源设立戒严司令部,以武力镇压罢工;一面要地方商会出面,开展调停斡旋。

       罢工序幕拉开后,其“哀而动人”的理由和口号得到全国各界人士和工人团体的广泛同情与支持,声援的信电如雪片飞来,不少报刊以整版篇幅登载了安源罢工的实况。

       14日上午和晚上,安源商会代表谢岚舫等两次找到刘少奇,说是“路矿两局对工人所提要求皆可承认,只是现时难以办到,请先邀工人开工,再慢慢磋商”。刘少奇答复:“工人所希望的在于解决目前生活问题,若路矿两局不派全权代表从磋商条件下手,徒用一句滑稽空言作回话,事实上恐万不能解决!”

       第二天,路矿当局邀请刘少奇到专门接待洋人老板的玻璃房去商谈条件。明知其中有诈,刘少奇还是对工友们说:“大家放心吧!我马上就去,当场揭破他!”

       玻璃房是个四面都有明亮的大玻璃的豪宅。房内中央悬挂着华丽的灯饰,四周摆着丝绒套沙发,红绒毯铺地,一派欧洲样式。正副矿长见刘少奇坦然走来,立即迎过去,说是特意为刘代表设“便餐”,把刘少奇让到摆满酒菜的大圆桌旁。这时,席上已围坐着矿局各部门的头头和调解人。

       刘少奇走到桌前,将给他空着的那把椅子往后拖出好几步,然后远离桌台大大方方地坐下说:“我不是来赴宴的,是来商谈条件的,现在开始吧!”

     “别急嘛,先干上两杯。”谢岚舫起身劝酒。

     “是呀!,先喝两杯再说不迟。这是山西名酒,来尝尝。”副矿长舒修泰也装作十分亲热地说。

     “闷心的酒,半点不喝!来,有话则长,无话则短,谈条件吧!”刘少奇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矿长李镜澄见酒肉打不动谈判代表,只得失望地放下酒杯说:“既然刘代表不肯赏脸,那我也不好勉强了。”他话锋一转,“我对工人是深表同情的,只是现实做不到,待工人开工之后……”。

     “不要再说了”,刘少奇见对方没有谈判的诚意,就直言不讳地说:“要工人先开工,再谈条件,恐怕难办!”

       李镜澄语塞,恼羞成怒地说:“别太固执了!”

     “固执?哈哈,说对了。我这人做事是有点固执,一万三千多工人也都很固执,他们死了心,路矿两局如果不答应条件,就别想要工人下窿!”刘少奇针锋相对地说。

     “那就只好到县署去谈了!”李镜澄厉声威胁。

       刘少奇明知县署衙门与矿局是一个鼻孔出气,去那里很可能被无理囚禁,但他一身正气地说:“我刘少奇为劳工谋利益正大光明,莫说赴县,就是赴府赴省也无所畏惧。只是如今劳工神圣,县官老爷们也该下下驾了吧!”

     “这……”矿长无言以对。

       刘少奇继续说:“路矿两局也该放明白一点,工人说话是算数的,事情再要弄大,我们俱乐部也无能为力了!”说完站起身,大步向门外走去。

       矿局头头和满桌陪客顿时都泄了气。

       玻璃房“软”的一着失败后,路矿当局立即找到县知事和北洋军阀赣西镇守使,调了一个旅的军队,到矿上弹压。

       当局无视工人提出的条件,派兵以武力挑衅,工人们一下子被激怒起来,不少人拥到俱乐部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跟他们拼了!”

     “不!越是情况紧急越要三思而行。”刘少奇一边想办法稳住大家,一边镇静思考对策。片刻,他对围拢来的工人说:“这次罢工斗争的主要对象是路矿两局和军队的反动头目,而不是当兵的。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向士兵们宣传我们的主张,然后分化瓦解他们,孤立路矿当局。”

     “这样,就可以避免流血,于我们的斗争有利。”李立三赞同地说。

       正说话间,矿山总监工王三胡子和北洋军阀的一个营长带着一队人马荷枪实弹地闯进俱乐部。

     “你们这里谁管事?”王三胡子进门就骄横地盘问。

     “我!”刘少奇从容上前。

     “你是什么人?”敌营长疑惑地看了一眼这个瘦长清秀,身着青布学生装的青年。

     “工人代表!”刘少奇坦然相对。

       敌营长恃武逞凶:“好,你是代表,你负责,戒严司令部有命令,要你们工人马上复工!”

       刘少奇轻蔑地淡然一笑:“复工?答应条件了吗?”

       王三胡子一跳多高,手里挥舞着手枪:“什么条件,简直是无理取闹!”

       刘少奇正颜厉色:“工人要活命,是无理取闹吗?”

       敌营长也一把抽出手枪,两眼瞪得溜圆说:“你们要活命,就马上复工。否则,以扰乱社会治安论罪!”

     “论什么罪!我们的罢工是正义的,并未犯法,你吓得了哪个!”刘少奇迎着枪口挺身向前,怒视敌营长。

     “你们罢工就是犯法,违反戒严司令部的命令,更是罪上加罪。”敌营长勃然大怒,把手一挥,示意抓人。

       这时,大批工人闻讯赶到,把士兵们团团围住。监察队长周怀德高声喊道:“不许你们在这里耀武扬威,马上给我滚出俱乐部!”

     “滚出俱乐部!”

     “滚出矿山!”

       愤怒的工人一边高喊,一边把士兵连推带拉地往外挤。王三胡子被挤得喘不过气来,连手枪都差点掉地。敌营长见势不妙,连忙急叫:“抓人,给我抓人!”可是,士兵们早被工人挤成一堆,连枪都举不起了。

       刘少奇从人群中走出,站到一块石头上对士兵们说:

     “弟兄们,我们都是苦同胞,你们出来吃粮(即当兵),还不是为了要吃要穿,还不是为了要活命,还不是为了要养活父老娘亲!我们罢工也是为了要吃要穿,为了活命。我们的工钱被当局扣住不发,现在连粥也吃不上了,我们再三向当局要求发清欠饷,当局也不答复我们,社会上简直没有我们说话的地方。我们实在饿了,我们的命活不成了,我们要死里求生,才迫不得已罢工……”

       士兵们听着听着,刚想要举起的枪又慢慢地放下来了。

       王三胡子见情况不妙,直着嗓子吼道:“不要听他胡说!不要听他胡说!”

       刘少奇愤怒地盯住王三胡子道:“我们是胡说吗?弟兄们,你们看一看工人穿的破烂衣服,看一看工人面黄肌瘦的脸色,就知道我们的苦处。你们家里也有娘爷崽女呀,你们用刀枪来杀要求活命的苦同胞,也于心不忍吧?如果你们一定要动武,我们也只好拼着一条穷命。冲突起来,两下都没有好处。”

       刘少奇“哀而动人”的一番话深深打动了士兵们的心。有的士兵嘟嚷起来:“我们都是别地人,谁愿意来干涉你们这种事。”还有的干脆大声说:“我们不过是王老爷两块钱一天请来的呀!”说着说着,当兵的一个一个拖着枪挤出人群散了。

       在黑压压的人群猛烈冲击下,王三胡子和敌营长又气又怕,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在一片喊打声中也抱头鼠窜而去。

       当局“硬”的一着又失败了。

       罢工进行到第3天,戒严司令部传令工人代表到戒严司令部走一趟,企图对俱乐部实行军法制裁。面对危险,刘少奇力排众议,决定以全权代表的身份深入虎穴。

       戒严司令部设在矿局办公大楼内,警卫森严。大楼门口台阶两旁架上了两挺机关枪,在装有铁栏杆的走廊两边,密密站列着平端刺刀枪的军警。进门楼梯的两边,有气势汹汹的两排斜背盒子枪的宪兵,一副杀气腾腾的场面。

       刘少奇大步向戒严司令部走去。许多工人放心不下,前前后后地跟随他一同前行。等到了办公大楼前时,工人已越集越多,把整幢大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刘少奇旁若无人地穿过刀枪林立的军警防线,登楼入室,从容不迫地在戒严司令和矿长对面的座位上坐稳。戒严司令李鸿程想给工人代表一个下马威,恶狠狠地瞪着刘少奇半天不说话。突然,他扯天喉咙蛮横地吼道:“你们俱乐部为什么要鼓动工人作乱?”

       刘少奇毫无惧色,立即反诘:“你们究竟是谈判,还是审问?如果今天不从磋商工人提出的条件入手,事情就没有解决的希望。”说着,他又理直气壮地重申了罢工的原由。

       李鸿程觉得颜面受损,他凶相毕露地拍案而起:“如果坚持作乱,就把代表先行正法!”围桌站成一圈的军警“卡”地一声都把短枪从盒套里拔出,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刘少奇,只等射击命令就开火。

       刘少奇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斩钉截铁地说:“万余工人如此要求,虽把代表砍成肉泥,仍是不能解决!”

       李鸿程暴怒狂叫起来:“我对万余工人也有法子制裁,我有万余军队在这儿!”

       刘少奇愤然大声回击:“那就请你下令制裁吧!”说完,他快步走到窗边,用力推开高大的玻璃窗。

       只见大楼下人头攒动,数千工人正为俱乐部代表的安危在望眼欲穿。当二楼议事厅窗户被突然撞开时,楼下人群里爆发出巨雷般的吼声。

     “谁敢动刘代表半根毫毛,我们就把路矿两局打得片瓦不留!”

     “要谈判到俱乐部去谈!”

       愤怒的工人一边高呼一边潮水般越过大坪往楼道里冲击。士兵们横枪阻拦也抵挡不住。大规模的流血冲突事件一触即发。

       正副矿长李镜澄、舒修泰见状吓得满脸冷汗,但仍不死心地一边一个拉住刘少奇的胳膊说:“工人先上工,再解决问题!”

       刘少奇把手一甩,寸步不让地说:“先磋商条件,后复工!”

       楼下的口号声又山崩地裂般地炸响了:“要刘代表出来!到俱乐部去谈!”

       舒修泰壮着胆子挪蹭到走廊上叫喊:“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可是没有一个人听他的,口号声一阵比一阵更急更响了。

       矿长和戒严司令见局面已无法控制,害怕会造成严重损失和伤亡,连忙做作地陪起笑脸,请求刘少奇出面维持一下秩序。

       刘少奇轻蔑地扫了他们一眼,走到楼梯口,朝楼下的工人们扬了扬手,大声说:

     “工友们,兄弟们,大家静一下。”

       顿时,工人们安静下来。一直在为谈判代表安全担心的工人们,见刘少奇平安出来,心里像卸下了一块大石头。

       刘少奇接着说:“现在正在谈判,请大家再耐心等一等。”骚动的人群立即鸦雀无声了。

       眼见工人的强大力量和工人代表的崇高威信,戒严司令和矿局头头都傻了眼。李鸿程自知已无法使工人和刘少奇就范,于是狡猾地说:“一定认真考虑俱乐部的条件,请刘代表下午再来这里商量。”

       刘少奇厉声说:“若不磋商条件,即可以不来。至于说用别的方法可以解决,请你们把我斫碎罢!”他愤然拂袖,大步走出了戒严司令部。

       工友们见刘少奇出来了,都高声欢呼起来,簇拥着他返回俱乐部。一路上工人们都在盛赞刘少奇一身是胆。事后,刘少奇的智勇双全被工人编成《罢工歌》四处传唱。

       罢工进入第四天。工人们对矿山没有采取任何破坏举动,但锅炉房烧煤告罄,一旦停火,矿山的脉搏就将中断,偌大矿井将被地下水浸没而毁于一旦。在重大利益即将受损的时刻,江西督军蔡成勋致电萍乡镇守使肖安国,令他“居中调停,从速解决”;路局也发来急电,要求矿局“力主和平”;作为路矿主要控股成员的日本方面,也督促商会平息事态,以便紧急调运煤炭;就连戒严司令部李鸿程也软了劲,向俱乐部表示愿当调解人,商请从速解决工潮。

       面对组织严密的万余工人,路矿当局已无计可施,匆忙召开头领特别会议,对俱乐部提出的17个条件进行商讨,并被迫取消了“先开工,后议条件”原定方案。

       17日下午4时,俱乐部代表李立三、刘少奇与矿局代表舒修泰、路局代表李毅寰、商会代表谢岚舫等再次谈判复工条件。

       在磋商中,路矿两局以种种借口要求俱乐部降低条件,刘少奇一一给予驳斥,并坚定地回答:“这是一万三千多工友的要求,不能降低!”

       在条款如何写法的激烈争辩中,刘少奇提出,要将“路矿两局承认工会有代表工人向路矿两局交涉之权”,改为“路矿两局承认俱乐部有代表工人之权”,去掉“交涉”等字,以确保俱乐部成为工人领导机关的合法性。仅仅为此几字之差,双方唇枪舌剑争论到午夜12点,路矿当局直到理屈辞穷才被迫让步。双方对其他条款也逐字逐句磋商,反复拉锯到凌晨2点多,最后将复工条件商定为13条。但是,事已至此,当局仍不想付诸实施。

       9月18日上午,矿长李镜澄接到紧急报告:谈判条件再不生效,刘少奇、李立三等俱乐部负责人将离开安源,听任工人暴动。而工人也已扬言,锅炉熄火,电厂停电,以示报复。这本是刘少奇与众人商定的又一斗争谋略,但路矿当局则因之全线溃败,再也不敢坐视怠慢了。

       上午9点,劳资双方在路局机务处再次会商,正式签订了13条立即生效的协议。其主要内容包括俱乐部代表工人权利,不得随意开除工人,增加工人工资等条款,罢工前俱乐部提出的条件大多得以实现。

       历时5天的安源路矿工人大罢工,在刘少奇等中国共产党人的正确领导下,组织严密,斗争英勇,举措得当,趋利避害,由经济斗争逐步发展为政治斗争,在没有任何人员和固定资产损伤的情况下,短时间内大获全胜,成为中国工运史上罕见的范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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